教育是该为几个学生的成功而欢呼,还是为更多人的失败而反思?

日期:2025-07-24 15:27:41 / 人气:27



我是李果,来自黑龙江齐齐哈尔泰来县大兴镇中心学校。1985年至今,我扎根乡村教育整整40年。这40年里,我始终在思考一个问题:教育究竟该为几个学生的成功欢呼,还是该为更多“沉默的大多数”的失落反思?  

一、应试教育的“蒙骗”:当成功只属于少数人

1985年,我回到母校担任初中毕业班班主任。那一年,我们班有5人考上重点高中,在当时许多乡镇学校“零录取”的背景下,这被视作“巨大成功”。庆祝声中,我却盯着另外二十多双黯淡的眼睛——他们同样努力了三年,却因分数不够被贴上“失败者”的标签。  

中考结束后的班级里,老师把考上高中的学生当作荣耀,对落榜者却避而不谈,仿佛他们的失落与自己无关。可这些孩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:他们要和考上高中的同学一样,用大量时间做试卷,身心俱疲;他们被贴上“失败者”的标签,陷入自我怀疑;更残酷的是,他们的特长和人生可能性被应试导向彻底掩盖——明明可能擅长种地、养殖、手工艺,却被迫在“考不上高中就是废人”的叙事里自我否定。  

这样的教育,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?  

二、从“升学独木桥”到“多元成长路”:我在乡村办职业教育的20年

1997年,我成为副校长后,接手了一个省级农村办学改革项目——“创建综合中学”,即在义务教育阶段融入职业教育和成人教育。当时农村初中升高中的比例不足50%,大部分孩子注定无法通过升学改变命运。但现实是,学校和老师仍在用“拼命考高中”的口号绑架他们,却从不告诉他们“考不上怎么办”。  

我决定做一件“不合时宜”的事:在农村学校办涉农专业(种植、养殖),为那些注定要回乡的孩子铺一条路。  

困难比想象中多得多:  
• 专业选择:城里的中职学校抢着开计算机、会计,没人愿意碰“土里土气的种植养殖”。但我知道,这些孩子终将回到土地,他们需要农业常识和务农的底气。  

• 招生难题:二十多年前,中职招生普遍困难。我带着老师、家长和学生跑遍齐齐哈尔、大庆、哈尔滨,甚至800公里外的牡丹江,让他们亲眼看到真实的企业和职业院校;同时推行免费政策(当时义务教育都收费,我们坚持免了15年中职学费),用诚意打动家庭。  

• 师资困境:学校没有专业老师,我就“土法上马”改造本校教师:选有生活经验的老师,靠情怀和责任心带学生。比如副书记朱义良,自称“骑过牛放过猪”,硬是从零开始成为全省知名的养殖专业教师;王艳清老师不会技能操作,就用录像机录下外地老师的实操过程,反复琢磨带学生拿全省技能大赛第一名。  

从最初几个学生报名,到2002年后稳定在200人左右,我们培养了1000多名农业技术人才。更让我骄傲的是,这些孩子找到了自信——他们不再和别人比分数,而是盯着自己的目标:“我就专心学种地养牛,一样能成事!”后来,他们中有1200多人考上专科,200多人读本科,21人读研究生,甚至出了1个博士。  

三、“扬长”而非“补短”:让每个孩子找到自己的光

应试教育最残酷的地方,在于用同一把尺子衡量所有学生。有些孩子数学只能考10分,老师却拼命给他补课;有些孩子对读书没兴趣,却被逼着“补短板”。可人的智力是多元的——有人擅长逻辑推理,有人精通艺术表达,有人热爱运动竞技……教育的真谛,应该是帮孩子找到自己的优势领域,而不是在他们不擅长的地方“死磕”。  

我常说:“我想让放牛娃也能吹着牧笛去放牛。”一个班级里,既要有能上清华的孩子,也要有适合放牛的孩子。对前者,我们提供自主学习的空间;对后者,我们要帮他明确目标:孝敬父母、热爱家乡、掌握养牛技术,甚至成为牧场主。  

基于这个理念,我在学校推行了20多年的“目标形成教育”:每个学生都要制定长远、阶段、近期目标,并记录达标措施和反思。我们还开发了艺体特色课程——全校普及“一班一品”音乐、美术,排球从小学抓到中学,甚至办起了工艺美术中职专业。这些课程不是为了“加分”,而是让孩子发现自己的热爱。  

四、体育是最好的教育:让每个孩子“动”起来

在所有教育手段中,我最看重体育。它不仅能强健体魄,更能治愈心理问题——我们的学生近视率低、肥胖率低、心理问题少,就是因为每天都在运动中释放压力。  

我们从排球和足球入手:排球课上设置10分钟“品牌赛事”,大课间、小课间人手一球;足球从2010年开始普及,班级对抗赛、校级联赛、省级比赛层层升级。为了省钱,我们让职教学生用电焊自制排球架,自己设计带三角支撑的排球网(后来证明稳如泰山)。现在,我们的足球场套建6块5人制场地,篮球场里嵌排球场,体育馆里足球、篮球、排球、羽毛球“全包圆”,场地利用率拉满。  

体育老师也从“带学生玩”升级为专业教练:我请退休的足球局长带老师,送他们外出培训,培养出3个D级、1个C级足球教练。现在,体育老师评优、当班主任都有优势——因为他们能让学生“玩得好”又“学得稳”。我们的球队拿过22个省级以上冠军,最好的成绩是全国第四,还培养了100多个国家一级、二级运动员,甚至出了1名运动健将。  

五、重新定义“好学校”:既要有人上清华,也要有人当牧场主

有人问我:“你抓职业教育、搞体育,那普通学生的成绩怎么办?”答案是:我们的中考成绩20多年一直全县领先。因为我坚持“克服应试以应试”——把精力放在课堂和教材上,精准练习而非刷题,减负的同时保证质量。  

更重要的是,我重新定义了“好学校”的标准:它不该只培养“考试机器”,而要为每个孩子找到适合的成长路径。无论是考上清华的,还是成为牧场主的;无论是拿冠军的运动员,还是画出精美工艺品的美术生——只要他们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,就是教育的成功。  

六、教育的终极追问:我们的价值观到底是什么?

这些年,我越来越坚定一个信念:教育的本质是“让人成为人”,而不是“让人成为分数”。可现实中,我们的教育价值观仍被“知识、分数、升学”绑架——老师盯着分数,家长焦虑排名,学生疲于刷题。这种价值观不改变,应试教育就会越来越“硬实”,更多孩子会在“失败”的阴影里失去人生的可能性。  

如果周恩来活在今天,遇到一个只会刷卷子的老师,他的“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”的理想,或许也会被一点点磨灭。  

教育是双刃剑,既能成就人,也能伤害人。而我用了40年,只想做一件事:办出对得起每个孩子良知的教育——让能上清华的继续攀登,让适合放牛的吹响牧笛,让所有孩子都能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,活得骄傲而坦荡。  

这,才是教育该有的样子。

作者:杏鑫娱乐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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